(六)、问病相而答病根
经文:
文殊师利言:“居士所疾,为何等相?”
维摩诘言:“我病无形不可见。”
又问:“此病身合耶?心合耶?”
答曰:“非身合,身相离故;亦非心合,心如幻故。”
诠释:
文殊师利又问:大居士所得的病,有什么表现呢?因为从佛教的认识论来看人心身之病共有四百四十,都会有所表现的。维摩诘回答说:我的病和一般人病是不一样的,它没有形状和任何表现,所以也不可以看见。因为维摩诘的病从菩萨的“无缘大悲”心起,也就是他不舍众生,见众生病,他也就病,而病的当体也即法界,故此,当然“无形、不可见”了。
文殊又以为不是身体的病,而是心(思想)的病,所以维摩诘说,没有形,不可见,故而文殊才问:大居士这个病是身子的病呢?还是心病呢?如果是心病的话,当然没有形象也就看不见啦!又,身是四大的假合,心也念念变灭,了不可得,所以维摩诘回答说:不是从身体得病,也不是从心得病,身心如梦如幻,哪里有“身合、心合”呢?正如僧肇所说:“身心既无,病与谁合?无合故无病,无病故不见也”。
经文:
又问:“地大水大火大风大,于此四大,何大之病?”
答曰:“是病非地大,亦不离地大;水火风大,亦复如是。而众生病,从四大起,以其有病,是故我病。”
诠释:
既然身体是由四大合集而成的,那么这四大是哪一大有病呢?维摩诘回答说:我这个病不是四大中任何一大生病,四大是假合,但也不离四大,因为缘起有,故应不即不离,当体即空,当体即有。众生们的身体一大不调,百一病生,从空而有。苦恼众生不明四大本空,执身为我,百病交煎,菩萨以众生之病为己病,所以“病生”。
以上共有三问:
一问病因,表明菩萨因体达法界本没有病,因不舍众生而示现有病,以表菩萨的大悲心。
二问室空,表明不但室空,诸佛国土也空,“空无分别”一尘不立,示现般若大智。
三问病相,明病无形相,不即不离,法身之理幽玄超绝,以明大理。
三问合一的宗旨在于:阐扬最上一乘,显明赞叹大乘的最高意趣。
八、文殊问问病办法
经文:
尔时,文殊师利问维摩诘言:“菩萨应云何慰喻有疾菩萨?”
维摩诘言:“说身无常,不说厌离于身;说身有苦,不说乐于涅槃;说身无我,而说教导众生;说身空寂,不说毕竟寂灭。说悔先罪,而不说入于过去。以己之疾,愍于彼疾,当识宿世无数劫苦;当念饶益一切众生;忆所修福,念于净命;勿生忧恼;常起精进。当作医王,疗治众病。菩萨应如是慰喻有疾菩萨,令其欢喜。”
诠释:
文殊承佛之命前来问疾,惟恐不能善言慰喻,尽不到问慰的责任,所以以请教的口吻说:菩萨应该怎样来问慰有病的菩萨?此问其意有二,一是引出正在患病的维摩诘现身说法。二是虽为菩萨而未免病苦,有病苦,必然畏惧生死,可以有必要慰喻,“以除此怀,此怀若除”,生死便灭除了。
维摩诘回答文殊说,说身是常,是凡夫之见,增长贪欲。说身体是无常的,变化不实的,其目的在于不使他们贪生,执着于身。但又不能说因此便可以厌离此身,这样便成断灭见。小乘根基的人因厌离此身,住涅槃之中,菩萨常观此身无常,但不因此而厌离。行于中道。说四大五蕴之身从生至死其感受是苦的是虚幻不实,不能主宰的,但还要借此假合之身不断的教化引导众生赴向觉岸;不能因体认了此身无我而消极处世什么都不干,如果那样的话就是断灭的想法,“沉空滞寂”,不能具足和众生一起同生死共命运的大悲心。
僧肇总结这几句经文说:虽然认识到此身是无常的、苦的,而不住于涅槃清净之乐;虽然知道此身是无我的,不因此而认为众生也是空幻的而懒于教导;虽然体解此身当体即空,而决不因此而取证涅槃毕竟之道,故能“安住生死,与众生同疾”,这才是前来探望有病菩萨适宜说他应当行的和不应当行的办法。
前几句对上根利器者教以菩萨行,下面对钝根未悟者进一步说法。现世的罪是由过去世所造的业而产生的,三世因果相连相累,所以忏悔现在罪要“入于过去”,颇有“定业不可转”的味道,这样的话旧罪未忏又加心病。而菩萨认为不是这样的,一方面是过去法没有坚实不变之体,另一方面罪从心起,应将心来忏悔,心行灭时,其空亦亡。“罪性本空”(折衷疏语)。
“以己之疾,愍于彼疾”,是推已及人,自他相换的方法。我今小病尚且如此,还有无边众生无量劫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。我有智慧,犹被疾苦所困扰,更何况迷痴群生。所以问慰有病的菩萨,应使他们有悲悯之心,兼济之怀。只有这样他们闻说以后,才能不恋生死,有自行化他之行。
菩萨们在无量劫前和芸芸众生一样,不沾法性,沉迷生死,受苦无量。现因智慧出离苦海,染些许微疾,决不应沉住己疾。所以僧肇注释说:“当寻宿世受苦无量,今苦须臾,何足致忧”,只应当一心一意尽力救度众生之苦,使他们出离苦海。便是有疾的菩萨,无量劫来集积了大量福报,今有小疾,应忆念此,以增信心,而不应为苟且治命而做出邪命的事来。罗什注释说:有外国方法,一个人从一生下来,一直到死,所做的好事坏事,一一记录在案,临命终时,旁人为说,“令其恃福,心不忧恼”,这方便法门给死者一很大的精神安慰。
有病的人会因忧虑而导致生气,也会使身心疲惫,所以应劝慰有病的菩萨:不要生起忧恼,而应坚持精进学修。只有这样便是因染疾而失命,“而意不舍也”。菩萨就应该这样劝慰有病的菩萨,并正因为自己有病苦的切肤之感,发起大愿,做个大医王,成为众生病苦时之良医,饥馑时之稻粮。“疗治一切身心疾也”(吉藏语)。菩萨就应该象我以上所说的那样来问慰有疾菩萨。
折衷疏卷三为使学人全面把握意趣总结说:此品的宗旨是为了赞叹大乘。这一段的慰喻之法乍看起来好象与“大乘旨不侔”。这不足为奇,因为是给“初心成行者”,“示处疾之道也”。“菩萨妙用,非止一途”,示疾的真意,虽然是为了“弹斥偏小,赞叹大乘”,也不妨兼作给初心始行,以及凡夫讲些浅显的道理。所以,就出现了此段“无常苦空之教”。
九、文殊问调伏之法
经文:
文殊师利言:“居士!有疾菩萨云何调伏其心?”
维摩诘言:“有疾菩萨应作是念:‘今我此病,皆从前世妄想颠倒诸烦恼生,无有实法,谁受病者!所以者何?四大合故,假名为身,四大无主,身亦无我;又此病起,皆由著我,是故于我,不应生著。’
诠释:
调伏,是说对野性之马用一种巧妙的方法禁制住。我们的心性如奔逸之马,所以在此用调伏来比喻心之难制。在前一段中所慰喻的是有疾菩萨外在的事理,现在启问的是内心如何调伏。因为由病苦引发的是心中苦的感受,不是言语所能给以制止的。
又,菩萨与众生同体大悲之病也不是世间的药物可以治疗,善言妙语可以治愈的。须要发心菩萨自己善自调伏,方可以痊愈。所以文殊如此启问。
维摩诘回答说,所以有病的菩萨应该这样思想:我现在所以有这样一个身子,是由于无始劫以来的颠倒、妄想、烦恼和无明感生的结果,也是缘起的结果。现在有了这个人身也是由骨胳、毛发、皮肉、血脉的粗相、微细相和四大组合成的。也许有人会以为四大是真实的。其实不然,就四大之一的“水”而言,是由二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组成的,而氢和氧又可以无穷分割,从而证明这些微粒是缘起的,不实的。也证明佛法的缘起是真实正确的。有病苦的感受是因为执着“我”的实际存在的习惯势力在起作用,也是由妄心幻起的。如果修证缘起法,内不见我,外不见人,受病苦的“我”又在何处呢?所以老子也说:“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,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”人本身的痛苦很大程度上来源有一个“我身”,反之,一个无我的人是没有痛苦的。
迷昧精神的内心,才妄起外在的物质影像,这一深刻的哲学命题和生命体悟是佛教和其他哲学思想、宗教理论一个十分重要的分野。从思想上对这一命题进行思辩才能确立佛教的认识论和世界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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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第三个禅七开始了,你们那边可能已经开始一天了。发愿一次性打三个禅七的人应该不多。开始我以为只有二三十、四五十人,结果报上来的人数达到了七十多个。我不知道实际到底多少,万一你们虚报呢?我是开玩笑,虚报的可能性不大。能坚持三个禅七很不错。我们说过很多次了,不要说三个禅七,也许三十个禅七,你也没办法真的开悟。但是,每打一个禅七都可以在你的相续里面积累下很多修行的习气和种子。
如果不断地积累和培育这种种子,它会变成修行和禅修的习气。这种禅修里面哪怕没有正见、没有开悟,它也会对你内心的运行、相续的调伏或者情绪的控制,以及意志力的增强,起很大作用。哪怕一个人根本不懂佛教的空性、般若,只是习惯性地打坐,由于具有这样的品质,在现实生活中都会有好处。
所以,现在很多搞科研和金融的人,他们都喜欢打坐,因为他们用脑最多。在一定程度上,打坐可以帮助他们平复激烈用脑以后的那种疲惫、困倦、厌烦,从而获得一阵的平静,以及心灵的安宁。甚至很多有病的人,即身体不是非常健康,比较虚弱的人,通过打坐养气,再加上一定的锻炼,身体都会变好。所以,能参加三个禅七,一直坚持下去,无论怎么样都是一件好事,希望大家坚持。
当然,如果三个七你就开悟了,那就太值得了。但这种可能性不大。为什么这种可能性不大呢?不是说我们禅定的时间不够。其实很多时候真正开悟时,你会发现开悟和禅定可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。也就是说,六祖说的“惟论见性,不论禅定解脱”,其实是成立的。但我们为什么不行呢?因为证悟最重要的因素不体现在散乱上。禅定主要是对付散乱,我们觉得好像对付了散乱就能证悟,其实不是这样的。
真正不证悟的原因是我们有执,执会造成散乱。同时即使你不散乱,由于有人我执和法我执,你也没办法证悟。所以,无色界和色界的天人都打坐,不散乱,但他们也没办法证悟,因为他们有执。因此,去发现这些执,去掉这些执才是证悟的根本。
有些人打坐打得很好,但还是开不了悟。刚才我们已经说了,打坐,一是可以帮助我们调伏相续,而且起到很大的作用;二是可以帮助我们去掉人我执和法我执。因为去掉人我执和法我执走到深处时,靠的不是强力。当然,要靠一定的强力。但最终靠的是什么?靠的是非常清晰的般若智。最后你会发现人我执根本就不成立。它是一种智慧,是一种心里面的明亮。
有人开玩笑说“面带猪相,心中嘹亮”,哈哈哈。它是心里面的一种明亮,是一种般若智。这要靠自己观察来发现。而观察时要少我执,我执比较少时,容易清晰。这是我们要去掉人我执的原因。不然我们就会有很多误认。所以我们要发出离心、菩提心等等,让人我执和法我执所引起的心的障碍尽量少一些。
禅定也会帮助我们产生这样的观察能力,并且使它更加深细、广博,所以我们才需要修禅定。对于普通人来说,我们没有那种天生的般若智,不是很厉害的根器,一句话马上就明了,那我们就要通过闻思、禅修去,从闻思修入三摩地。以前观世音菩萨说的耳根圆通法门,首先就要从闻思修入三摩地。
最后一个七希望大家认真努力。今天讲完以后还有三堂课。今天的内容是《维摩诘经》里面的第五品《文殊问疾品》,我们尽量在这次禅七讲完。下个七就要讲后面的《不思议品》《入不二法门品》等等。这些品全都是一些非常深的见地。大家不要看这些经文似乎都是一些很熟的文字,特别是经常读中观、佛经的人,对那些文字都很熟。但又不明其内涵,有点不明觉厉的感觉。实际上它的每句话里面都包含了很多、很深的修行,也有很多很深的佛理、法理。
上堂课回顾
我们上堂课讲到,维摩诘居士回答文殊菩萨他为什么没有侍者。他说一切诸魔及外道都是自己的侍者。为什么会这样呢?我们上堂课说了原因,我是用本体和作用的关系来说的。维摩诘回答说,他不需要侍者,一切众魔及诸外道都是侍者。他是想说,一个证悟了的心,他与他心的游舞可以是一体的,他不害怕这些东西。这是从修行的角度去说。
当然,这句话有很多层面。可以从菩提心去看,即一切众魔和外道都是我的父母,可以做我的侍者,所有的众魔和外道带来的逆缘都是我修行的逆增上缘。这是从另外一种角度去解释。从闻思、思维的角度这么去想,可以消除对诸魔和外道的排斥,“但莫憎爱,洞然明白”。如果在思维中、感情上认为诸魔以及外道都是自己的父母,那要好一些。这是一种方式。
另一种方式,比如你修单空,把诸魔和外道都空了,它们不存在,是虚幻的。所以他可以做你的侍者,正好帮你修单空。还有一种方式,即我们昨天讲的空性,所有的呈现是空性的游舞,空性是主,显现是侍者。这是真正的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可以这么去理解。
当然,你说:“我要从哪个层面去理解?”每个层面都要理解。不同的大德们解释不一样,但如果解释是合理合法的,每一种我们都可以去吸收。就我们这一群人来讲,主要要从修行的角度去理解。因为我们在网上共同学习都十多年了,很多人禅修打坐也都有十多年了。甚至我们团体还没有开始时,很多人都已经在修行了。修行了二十年的人都有。
现在接着上面的内容继续学习。回答完了刚才的那个问题以后,文殊菩萨又在问。这是另外一个小章节。
本堂课内容:
(六)、问病相而答病根
经文:文殊师利言:“居士所疾,为何等相?”
维摩诘言:“我病无形不可见。”
又问:“此病身合耶?心合耶?”
答曰:“非身合,身相离故;亦非心合,心如幻故。”
这叫“问病相而答病根”。妙华法师分章时把这一段话分出来了。即文殊菩萨问维摩诘居士问的是病相——“居士所疾,为何等相”,也就是“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哪里痛啊?是出了什么问题啊?”这是问病相,即这个病是怎么呈现出来的。
结果维摩诘是怎么回答他的?他一下就说到本质、病根——病的原因是什么。他说:“我病无形不可见。”关于这句话,我也看到了很多种解释,这里我说两种主要的解释。第一种解释,“我病无形不可见”的这个“我”指维摩诘本人,即我的病是菩提心病、大悲病,菩萨生病以大悲起嘛,这种病无形不可见,它是一种发心成熟的状态。这种发心的状态确实也是不可见的。
我们这个传承的人都会看华智仁波切的传记或者《大圆满前行引文》,它里面可以看到华智仁波切说自己生病的事。有一次他去一个地方,用生病的方式替当地的民众解除瘟疫。当时他生病躺在地上,当地的民众也不认识他。不像我们现在,不管哪个大德,他不认识我们,但我们都认识他。在互联网上的各种媒体里面都可以看到这些大德的样子。
当时不是这样的,当时只听到名声,不知道样子。华智仁波切生病以后就躺在地上,很多人从他旁边过来过去,都嘲笑他,问他得了什么病。华智仁波切就说,他的病一般人得不起,只有他的徒弟纽西龙多才有资格得。说菩提心是一种病,是以一种慈悲同时又有点幽默的感受去说的。所以,维摩诘说“我病无形不可见”。
第二种解释,“我病无形不可见”的这个“我”指我执,因为我执生病而不可见。
文殊菩萨又问:“此病身合耶?心合耶?”即“这个病是由身体引起的,还是心理现象引起的?”文殊菩萨纯粹是故意问的,他们两个肯定在演戏,他们都有他心通,为什么还要问呢?他们两个都是佛。所以,他们完全是故意这么问的。身合就算了,还心合耶?“此病身合耶?心合耶?”即你的这个病是由身体(物质)造成的,还是心理造成的?身体就是心肝脾肺肾等四大不调这些东西;心合就是抑郁、愁苦这些东西。
其实他问这些东西是让我们理解这些大菩萨们在生病时是怎么样的。这一大段问病的情况,一般会有几个层次的理解,一是通过经文告诉我们大菩萨生病是怎么回事;二是小菩萨生了病,我们要怎样去安慰他,大菩萨去安慰小菩萨,或者菩萨之间互相安慰;三是小菩萨们生了病,怎么样通过修行和调节自己的心去对付疾病。这一大段都在说疾病。
当然,他的这个“疾病”指的范畴特别大,有时候就是指我们平常说的生病——身体生病、心理生病;有时候说轮回就是病。经文,经文,经天纬地,一段话里面其实有很多内涵,所以解说的层次、角度也特别多。他们给我收集的关于《维摩诘经》的解释,大概有四到五十多种。当然,很多我只是看了个名字就溜过去了,没法再看,太多了。如果故意找一句话去解释,都会看到很多种解释。
那我们怎么办呢?我刚才已经说过了,我们这个团体大致的情况,应该是从教理和修行的角度去理解这些东西。为什么我说大概率呢?因为不可能全部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。有些人甚至从人天佛教的层面去讲《维摩诘经》。很奇怪的,完全讲本质的《维摩诘经》,禅宗以它为主要经论,但都有人用人天佛教的方式讲解它。可不可以呢?也可以,我们不要那么死板。但我们要从我们学的中观、唯识等教理和修行的角度去理解它。
维摩诘的回答是什么呢?“答曰:非身合,身相离故,亦非心合,心如幻故”。这是从空性的角度说的。
我们刚才说了,“我病无形不可见”有两种解释,一种解释是“我病无形不可见”的“我”指维摩诘自己;另一种解释是这个“我”指我执,因为我执生病而不可见。轮回就是一场大病,而轮回的根本原因是什么?我执,有了个体才会生病。没有个体的人生什么病?就是维摩诘本身的那种病,即因大悲而起的那种菩提心的病。维摩诘本身是八地以上的菩萨,他是因众生生病,他才生病。前面有一句经文是“菩萨病者,以大悲起”。
还有一种解释是“我病无形不可见”的“我”指我执,即因我执而生病,我执这种根本的病,你也见不到,因为根本没有一个“我”。我们学的唯识会说,六根的外境没有实质。眼识呈现的色相和形相,比如眼睛看到一个杯子,经过分析,它没有实质,但眼睛可以看得到,你用手触碰杯子,可以有冷热、坚硬的感受,有这些相。而我执你怎么都找不到,它的相你真的完全找不到,它完全是个误会。按照唯识的说法,心误认阿赖耶识的那种光明的能力,把它当成了我执。所以,心执著的那个我,实际上是没有的。
我们分析我执时,经常会去找我执——你看你的手背是不是“我”、屁股是不是“我”、十二指肠是不是“我”、你的想法是不是“我”……一顿找,找不到,然后就说没有我执。这种说法会把人搞懵。如果你不深入思考和解释,你去找“我”到底是什么,找不到就认为没有我,但我明明在这里嘛。其实这中间有个思考的关键点,即组织者产生一切的根本是什么,它不是我,而是心。我们找不到一个主宰者,但心在运动。真正的心是没有二元、没有我执的。实际上我们的心只是依着因缘在动,我们误认为有我,导致了心的运行能力。
心的光明是一种能力。现在有个词汇叫“能量”,我经常把这种能力解释为什么?能量。它是心本具的一种能力,是没有来源的,就是所谓心的光明。如果我们在光明里面生成分裂,就有了我执。它的运动方式就是去看、去感受。不管你是人、动物,还是地狱的众生、天界的天人,都是这样运用这种光明。只是在运用这种光明时,因为你自己的业力,以“我”的方式呈现为不同的众生,呈现为人就是人的身体,呈现为动物就是动物的身体;呈现为天人就是天人的身体。
同时还呈现出相应的环境。以我们的身体,就看到这么一个世界;换一个动物来看,它的世界真的又不一样了。如果是鬼来看,又完全不同了。但是,不管是鬼、天人,还是人,他用的都是那种最根本的光明。那种光明不是我,它不具人我的那种个体性。甚至它没有独立、唯一这些东西。但我们把它误认成这样了。在误认的同时导致光明成了阿赖耶识。
我们找不到我执,但我们又在动、在想,这是怎么回事呢?“啪”地一巴掌打过来,自己打自己也在痛。这些东西是心产生的现象,但这种运行里面实际上真的没有一个主宰者。我们所有的行为,都是有原因的。你说“我想吃饭”,是你在主宰吗?是你的肚子饿了,然后思维导致你去找饭吃。其实真的没有一个主动的决定一切的承担者。心是承担者,心是最终的主宰者。心因为误认才产生了这一切。
我们经常说“念佛是谁”,你最后找到那个念佛的人,他就是那个没有人我和法我的佛。但实际上在运行的过程中,中间已经隔了一个我们误认为的“我”。而这种认为是非观念性的,它是呈现性的,即我们早上一起来,自然就开始了。观念性的,已经是很后面的头脑在想了。观念性的东西是我们利用思维观察这些现象以后得出的结果。如果我们体会到这个个体(自己的身体),包括思维都是幻相,我们就会开始放弃这些东西。
身体是幻相我们还可以理解,因为人死了好像身体就没有了。但思维是幻相我们很难理解,你也做不到。为什么单空修得好的人会断掉怀疑呢?他认为用思维决定一切、看待一切、思考一切已经是很落后、很粗大的东西了,他会用觉知让它融化在觉知里面。他认为心产生认知作用最好的方式不是思维,心的直接认知才是最准确的、最底层的。所以,思考这些东西会融化在单空所形成的觉受里面。
我说的是单空,没有说空性,空性就更厉害了。因为单空里面其实还是有迷妄和无明,还不明白心彻底的空性。由于不明白这种东西,心才会这么大量地运行。我们找不到自己,不代表真的证悟了无我。我们的“找不到”是头脑思维性的,即“身体里面没有我,脚不是我,腿不是我……没有主宰者”。这样从理论上好像确实找不到一个“我”,但你还是没办法真正明白什么是无我。
原因是什么?你是用头脑的方式去找的,头脑的运行(意识)本身就是“我”,是“我”在做。一个人想东西时,另外一个人想的可能跟他完全不同。而真正完全沉浸在觉性里面,你会知道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你在想。比如佛陀,他完全沉浸在法性里面,沉浸在每一个思维的底部,所以他会遍知所有人的想法。
我们肯定做不到,我们是利用思维去找我执,而思维本身就是从我执那里出来的。这在禅宗里面叫什么?贼喊捉贼。所以,我们修行时,用思维去参是不行的,参到后来思维肯定会停止。如果你要朝正确的路上走,就一定要停止,不停止是没有用的,完全没有用。所以我们找不到。
至于找不到的原因,从理论上去想,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想得通。但实际上通过思维这种方式去找,最多从闻思上能得到一点点感受。从修的角度去看,就是要慢慢地停下来。所以我们要采取夺的方式,夺是直接认知。很多时候我们相信直接认知,但直接认知也会有错,所以要辨析。
为什么直接认知会有错呢?举例:概念里面说吃饭、喝茶能吃饱,我们肯定不相信。最多让我们激发点口水出来,比如望梅止渴。但如果真的想吃饭吃饱,喝茶喝好,用思维去肯定不行。我肯定不会相信思维。但你真正去吃饭、喝茶时,也可能吃到毒药,或者吃到没有营养的东西。我们现在在网互联网上看到的吃的,全是没有营养的。吃了以后一样不饱,还可能生病,所以要辨析。思维是比量,我们不相信。直接吃是现量吧?比如现在我们去餐馆吃饭,吃了地沟油,你吃得出来吗?吃不出来。那也是直接认知、觉知。所以,觉知到后来也要辨析。
我们用觉知直接去体会我执到底是怎么回事。第一、要有方法;第二、要辨析;第三、要稳定。这是修行的路数。具体要怎么去做呢?要去找自己真正修行的上师。这靠闻思去就不行了。如果基础打得好,两下就搞定了。如果基础打得不好,那就要先打基础,然后慢慢地诱导你的心一步步去直接体会——“这个是、这个不是、这个是……”可能当时你体会到了,但根本就不稳定,出来被人搞了几下,故意刺激你,就不行了。
人的我执很容易被撩起来,你会愤怒、怀疑、痛苦,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(胡思乱想),会有各种各样的沮丧、孤独,其实这些都是我执所带来的作用。它们很容易被撩起来。所以,如果说一个修得好,你就对着他一阵胡来,明知道他是对的,故意说他是错的,他本来确实是对的,你说他是错的,他真的就错了,哈哈哈哈。很多上师都是这么干的。本来他的描述是对的,然后你故意说不对,他的我执就被撩起来了,从对的地方一下就出来了,一下就变成错的了。这是一些方法。
但这些小技巧根本都不算什么,你真正要做的就是无休止地这么修下去。你说:“何时是个头啊?”这个东西没有毕业证,毕业证就是你发现自己的烦恼没有了,痛苦消失了,你确定自己真的解脱了。它不是一种想象,不是一种预期,而是真实地安住在解脱里面。我们现在的想象、预期,甚至是一种虚妄。虚妄就是妄人,上面一个“亡”字,下面一个“女”字。为什么“妄”字要用亡女呢?女人不见了就妄,妄人是一种愚痴。这也没关系,妄人也可以把女的找回来,亡女之妄,女的找回来,女归是什么?哈哈哈,我乱说。
“我病无形不可见”,按照中观的说法,即我的这个病是找不到的,它没有形状,因为它是大悲心。再把它具体化,文殊菩萨又问他:“这个病是身体的原因,还是心的原因呢?”维摩诘居士说“非身合,身相离故;亦非心合,心如幻故”。“非身合,身相离故”,即不是身体的原因,因为身体根本就不是真实的。“身相离”,即身和病是离开的,因为菩萨从来都不执著身体是真实的,没有真实的东西,也不可能有真实的病。身相离,其实也就是病相离。
“亦非心合,心如幻故”,其实身本来是心的一种呈现。我们说的身无非是地水火风。从四大这个角度来讲,身体是地火水风的一种组合。依据什么组合?业力。我们普通人的身体就是依据业力把四大组合起来。当然,组合的方式很精彩。从唯识的角度来讲,就是无明缘行、行缘识,缘识时其实就入胎了。从科学的角度来讲,就是父母的精卵结合,精卵结合时,我们的心识就投胎了。然后在子宫里面开始生长。
从根本哲理上讲,身体的根本是我们心的阿赖耶识的流转,实际上是心分别的一种流转。即使是地火水风这些长出来的骨头血肉,它其实也是心的一种分别。有些分别很明显,我们能看到,比如我们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、看到自己的手、抚摸自己的身体、打自己耳光、感觉到撞击等等,这是很粗大的。
还有一些分别也在运行,但它不在表层,我们体会不到,比如血液的循环。当然,激烈的时候,你也体会得到,心跳一百八。我们这里有师兄一百三都不得了。那时候你会感觉恼火,体会到了。或者心跳很慢时,你也开始体会得到了。但是,如果不告诉你这是什么原因,你也只是觉得身体不好。
其实所有的这一切,比如血液循环等,不管我们能不能体会到,其实都是心的幻化。其实人类对自身的认知力挺弱的,人类把头脑大量地用去发展概念了,因为概念帮助人类统治了地球。那是很厉害的,不要说到概念大家就觉得不好。人类就是因为概念才厉害的。我们用概念进行归纳、总结、记忆,真的是厉害到一塌糊涂。动物是不行的,你跟动物说什么词汇是不行的。听说最聪明的边牧(狗)可以记一千多个单词。但它也不能用那些单词写一篇美好的文章出来。
还有数学、科技,全部是靠概念。有人会说:“科技怎么靠概念呢?”科技当然要靠概念。虽然科技具体的材料或者机器的组合,好像不是概念,但它们是由概念的运行造作出来的东西。所以,人类运用概念是非常厉害的。人类把所有的心力都用在概念上,对自身的观照和直接觉知就弱了,非常之弱。我们没办法感觉到自己血液的循环。我们现在对气脉的认知都不如古人了。那时候很多古人通过打坐,就知道中脉、十二经奇脉是什么样的。也就是我们现在中医的那一套。我们在书本上看到说,中医是几千年来劳动人民的积累。这怎么积累啊?不丢失就已经很好了,还积累?
那个东西是自观(内观),或者他观造成的。内观是通过对内的觉知去观,力量很强大时,可以知道气脉运行的状况。他观是通过一定的神通力去观。对一般人来讲,其实对内看得很清楚时,已经是神通力了。但实际上那都不算什么真正的神通。如果我们把人类的这种心力弄去修禅定,集中内观身体,很快就会发现这些。然后再去看其他人,也会看到跟自己身心运行大致相同的情况。所以才会有中医这一套出来。
最早的中医就是这样的。扁鹊那一类人,大概就是这样的。他先后三次见到蔡桓公时分别说,“君有疾在腠理,不治将恐深”“君之病在肌肤,不治将益深”“君之病在骨髓,臣是以无请也”。他是怎么说的?望闻问切,即从里到外把各种器官探测一遍。最厉害的应该是第一个“望”。我们现在的“望”就是看脸色,看看手指甲是不是有竖纹,看看耳朵又怎么样啦,闻一闻臭不臭,嘴巴张开哈气——好臭啊,肠胃有问题……就是这些探测方式。“切”,即检查脉的运行。古代真正的望闻切问,最厉害的是“望”,他们一凝神(我们现在叫定),就知道你身体大体的情况了。
古人不像我们现在这样。现在很多小孩还会有一些莫名其妙、模模糊糊、时起时伏的小神通。甚至有些小孩还记得起前世。但等他到七八岁,再试试看,你是他妈,他都不记得。哈哈哈,这是开玩笑,没那么夸张,自己妈妈还是记得起来的。他从小被灌输很多东西,比如小孩不能输在起跑线上,生下来就看各种各样的小漫画书,玩杂七杂八的玩具,这些东西充斥他的头脑,他被灌输各种各样的概念。这样会把他的觉知力大量地引向概念。
我们刚才说了,人类依据概念取得了很多成就。我们现在看得到的,比如科技,我们都要登上月球了。有人会说:“觉知往内有什么好处?能上月球飞宇宙吗?”我想回问你一句话:不管是上月球,还是上火星,关你什么事啊?你的觉知回来才关你的事嘛。这两个本来就是都可以拥有的。这是我们娑婆世界的人,抉择生命方向的问题。
当然,你要关心人类的问题,比如有些人画的大饼——像马斯克那样上火星,那你去拜马斯克就完了,这个没问题。但它对每个个体生命真的有好处吗?如果轮回成立,你上了火星就不老、不死、不轮回?当你的觉知能完全自在时,那叫解脱,真的就不死了,也很有用。
所以,佛陀当年根本就不会教你科学。教你科学,你拿它来干嘛呢?我们上来就建立了“科学生产物质非常好”这么一种观点。然后拿它去套一切,形成了现在的主流世界观、价值观。这是非常混乱和可怕的。真实的世界观告诉我们,世界和生命是怎么回事,我们应该怎样去对待自己这个实在是太不容易的暇满人身。这是由佛法决定的。所以,佛陀当年不会告诉你勾股定理。
但不代表佛陀不懂这些。怎么可以证明呢?时轮金刚香巴拉国,那里的科技非常吓人。到现在为止,根据密续里面所讲,我们娑婆世界的一切都在被监视中。想起来好沮丧啊!伟大的人类居然被人监视,不行,全体人类团结起来,一致对外,打到香巴拉去,哈哈哈。几百年以后人类就是这么想的,然后打了一天就被人家收拾了,彻底完蛋。
所以说,身体这一切其实是心的一种幻化、游舞。我们不要去想象它,什么叫做游舞?我们经常说“法性游舞”这个词,你捏自己的手、戳自己的脸……这一切实实在在的感受就是游舞。但我们的觉知力很弱,有一部分游舞我们感受不到。它依据业力在游舞,比如血液循环、肠胃蠕动、身体慢慢地衰老,乃至于各种长期积累的病痛,或者那种看似偶然实际上有因的病痛,其实就是在游舞。只是这种游舞的根本力量——推动者,叫业力,即我们说的“业”。
其实业力也是空性的,那业力本身是什么呢?是被二元化了的觉性。如果我们在认知里面确定了什么东西不是二元化,或者二元化是一种假相,我们的心能安住在非二元化里面时,业力就成了法性,那就是法性在游舞。所以“非身合,身相离故,亦非心合,心如幻故”。
那么,“心如幻”的意思是什么?心本身如幻,心的作用也如幻。心本身如幻,即你根本就找不到心。其实“心本身如幻”这个东西不成立,应该是心的作用如幻。心本身完全没有实有的体,它就是一种你找不到的觉知。你不停地在用它,但根本找不到,只能说像虚空。说它像虚空这种说法,或者把“虚空”这个词套上一种状态,其实都是在用它,都不是本体。只有停下来的那种虚空,才是心真正的虚空。
由于它的本体是这样的,那本体捏造出来的这些物质,都不可能如是实有。所以,不管心怎么样游舞,游舞出了身体、情绪等,它都是虚幻的。维摩诘回答说“亦非心合,心如幻故”,即所有的病,也不是我的心造成的,对于我来说,心已经如幻了。他是从病的根上去回答的,回到它的根上是找不到的,也就是没有真正的病,这是一种示现。
这一段的意思就是,文殊菩萨问维摩诘:“居士,你的病是何等相啊?”维摩诘说:“我的病是不可见的。”文殊菩萨又说:“那你的病是身体的还是心理的?”维摩诘说:“对于我来说,身体是不存在的,心所有的作用全都是幻相,没有什么真正的病。”大概意味就是这样的。
这实际上是在告诉我们什么?大菩萨的病是一种示现,说起来就是演给你看的。那么,大菩萨到底是什么?大菩萨不是躺在床上的那个维摩诘。为什么呢?因为维摩诘有很多化身,比如诘摩维、诘维摩、法王如意宝等等一大堆。那到底哪个是维摩诘?哪个都不是,他是应众生的缘而呈现的幻相。他的身体都是应众生的缘而呈现的幻相,那他身上的病是什么?一样是幻相。他在告诉我们,大菩萨的生病就是那么回事。
这个话题还得继续深下去。我们凡夫对病的了解,也不会是简简单单这几句话,我们对病还是有很多了解的。中医的《黄帝内经》都是说病的。西医就更厉害了,现在西方探病的机器很先进。我在漂亮国的医院里面,感受到了现代科技的压迫,真的吓人啊。有一次我生病了,半边脸垮下来了,他们怀疑我是脑溢血。本来喜笑颜开好好的,突然医生推着担架过来了,几个大汉站在旁边,让我躺在床上,“砰砰砰砰”把药插上去,推着担架车就进去了。我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推进焚化炉里面了。动作好快呀,本来好好地还在说话,然后一下就把我送到一个大机器里面,像个坑洞,不知道是什么,反正就是检查。他们用这种方法探病。只要对外境产生研究,就一定会出现西方科技那样的东西。
因为我们的心其实是有规律的。由于我们的心有规律,那么在一定程度上,它产生的世界就会有规律。我们人类的心有规律,天人心的规律更强,而且更殊妙。如果我们的心过于混乱或糟糕,就会出现地狱、饿鬼这样的状况,那种痛苦非常真切和混乱。由于我们的心有规律,所以诞生的外界(物质世界)就会有一定的规律。依据这种规律,慢慢地去掌握它,越来越细腻,就会出现科学。科学一定会对病痛这方面有研究。
我们再看下面的经文,这又是文殊菩萨在问。
经文:又问:“地大水大火大风大,于此四大,何大之病?”
答曰:“是病非地大,亦不离地大;水火风大,亦复如是。而众生病,从四大起,以其有病,是故我病。”
这个意义非常简单。古人认为生病叫什么?四大不调。其实古人也经常有问病的文化性记录。四大不调是哪四大不调?四大不调在中医里面还会衍生出很多,归纳为阴阳不调、四大不调、脉络混乱、热病、冷病……在西医里面,器质性的东西特别多,即哪个器官有问题。比如血管、肾脏有问题,或者某种病菌的菌群不平衡(人的身体是一个非常大的细菌仓库)等等。归纳起来,就是“地火水风”四大不调。
人的身体实际上是通过业力把四大捏合起来的一个东西。在科学里面也承认这个,什么叫做“地”?比较硬的,比如骨头、肉。“水”,即血液、各种内分泌。“火”,即温度,为什么人一定要运行?他要动,要有能量,就一定会形成温度。“风”,即呼吸,风不仅是呼吸,带动能量、营养在身体里面运化的这些能量,也可以叫做风。
我们修风,大家以为是修呼吸,其实不是。修呼吸是其中一种,我们要专注在呼吸上,让它轻缓、悠长。在呼吸的同时,我们心的觉知能力,一定会去内观身体的某一个区域、部位,比如意守丹田,让能量往丹田里面集中,也就是让风往里面集中。因为丹田在中脉上,那么风(能量)集中在丹田里面,就等于风入中脉。
我们的中脉大概有十个口。十个口是什么意思呢?即有十个容易风入中脉(气入中脉)的地方,气和风是一个东西。哪十个口呢?八个轮加中脉的底部和顶部,这些地方气容易进去,意守丹田是最保险的一个地方。气进入中脉以后,分别念,特别是贪嗔的分别念,就会慢慢地停息。贪嗔的分别念运行时,需要的能量支持要通过左脉和右脉。
气入中脉时,如果左右脉很厉害,贪、嗔这两种念头就会开始息灭。如果气在中脉太往下面,就会很平静,处于痴的状态。阿赖耶识也是一种痴——安静。如果我们要产生一定的观力,就要把气往上提,提到心轮这里,就开始脱离痴了。如果气滞在头脑里面,就会形成慢。那就要把气往下引,引到心轮去。
密宗的修行方法真的非常合理,它不是乱来的,都有相应的法理。但不管怎么样,我们认为的病,在文化上(在印度也一样),都被认为是四大不调,不管是阴阳不调,还是五行缺金,其实就是四大的不和谐,某一方面的力量强大了就要出问题。
当然,器质性的损坏也要出问题。比如摔跤,或者长期用一个脏器、过分地劳累,都要出问题。比如,在学院待久了,心脏要出问题。为什么呢?因为学院缺氧,心脏要努力去泵血,就会造成过重的心脏负担,慢慢地心脏就会肥大。一样地,像我这样长期吃碳水,很不节制,吃完以后,能量就在肝里面堆积,所以长成了脂肪肝。这些归纳起来就是四大不调。
文殊菩萨问维摩诘:“你是哪大?何大之病?”维摩诘是怎么回答的?“是病非地大,亦不离地大;水火风大,亦复如是。而众生病,从四大起,以其有病,是故我病”。这时候的病范畴很大,包括他自己和所有众生。他说肯定没有一个人单单因为地大生病,那是不可能的。为什么呢?一个因产生另外一种结果,在中观里面是怎么破的?一因生一果,那是不可能的。所有的病都是很多因和缘凑在一起的。哪怕你摔在地上,也一定有因。
假如你摔在地上把手或者腿摔断了,那一定有一个导致这种结果的恶业(因),然后有很多因素造成的缘,你走到那里,踩到一个地方,那天穿的鞋不好,甚至走在路上时,突然有人叫你,你一晃神……诸如此类,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因素。甚至哪天不小心,穿的鞋子坏了,你没有站稳。总有一个因和各种的缘导致了这么一种结果。
那么,病也是一样的,一定有这么一个因,同时也离不开身体这个外缘,造成病痛的感受。生病时的受是痛和不爽嘛,你不会说“我生这个病好舒服、好安逸啊”,那应该不叫病吧!当然,如果看得范畴(范围)大一点,把病的含义扩大一点,从轮回来说,那也叫病,叫贪病。比如你去吸毒,当下好舒服嘛。
我们经常说的病,还是指疼痛这种受(病)。这种病不离地大,但也绝对不是单纯的一个地大,地火水风,亦复如是。它绝对不会离开任何一个外缘。当然,也绝对不是只靠一个外缘。比如,火病是什么?如果一个人发高烧,那叫火病。单纯是火的原因吗?不是嘛,它有很多原因,但也离不开火大。
水病也是一样的,我们的内分泌出了问题就是水病。比如给你吃个含笑半步癫,吃了以后你就这样、那样,烦躁得不得了,那就是内分泌出了问题,属于水大。也就是说,你不离开它,但也一定有其他因,至少要给你吃个东西嘛。比如是水造成你的内分泌出了问题。但一定有个更厉害的因——我要害你嘛。我为什么要害你?因为你前世害过我。诸如此类,推起来就很厉害了。
他说众生病是从四大起。为什么从四大起?众生生病肯定是四大不调。虽然有很多因,但表现出来就是四大不调,地水火风总是要出问题。那么,他的病是因为众生病,即“以其有病,是故我病”。也就是说,众生的病是从四大起,但我维摩诘的病是因为众生病,两种病是不同的。我们的病肯定就是四大起。四大起的意思就是四大的聚合加上各种各样的因缘,它表现在四大上,叫“四大起”。
这是文殊菩萨问,维摩诘答,关于病是什么原因。他说是离不开四大,但也不是四大。对此妙华法师做了总结。
以上共有三问:
一问病因,表明菩萨因体达法界本没有病,因不舍众生而示现有病,以表菩萨的大悲心。
二问室空,表明不但室空,诸佛国土也空,“空无分别”一尘不立,示现般若大智。
前面我们讲了维摩诘住的地方,侍者和家具全部搬空了。
三问病相,明病无形相,不即不离,法身之理幽玄超绝,以明大理。
即病找不到,但也不会离开我们的感受。他想通过病来明白更深的道理。
三问合一的宗旨在于:阐扬最上一乘,显明赞叹大乘的最高意趣。
整个《维摩诘经》都在表达大乘的最高意趣,都在说法性。所以,禅宗才把它当成必读的经典。禅宗有一些必读的经典,比如《楞严经》《维摩诘经》《圆觉经》等很多经典。一般学禅宗的人一边说不立文字,一边读得比谁都多。如果以后期——现代或者明清时代来说,那就更多了,比如《景德传灯录》《五灯会元》……各个大德的书。一边说不立文字,一边翻书;一边言语道断,一边翻书。
他们说的“不立文字”不是不看书,而是说我们在体会法性时,思维和文字是没办法表达的。所有的文字都是指月的手,它本身不是月亮。这句话本来是这个意思,但我们把它理解为不要文字,那是不行的,不立文字和不要文字是两回事。
上面是关于病问了一通。下面是说如何慰喻有病的菩萨,以及怎么去调伏内心等等。我们再看经文。
八、文殊问问病办法
第八个大章节是文殊问问病的办法,即我们要怎么去问病。文殊本身是来问病的嘛,但他还问维摩诘“我们要怎么去问有病的菩萨?”翻译成现在的话说,即“如果一个菩萨有病,我们要怎么去问他?怎么跟他说话好呢?”好像文殊菩萨不懂这些一样。不是文殊菩萨不懂,是我们不懂。
很多大乘经典,都要有一个菩萨来问,然后佛陀或者其他大菩萨来回答。其实问的人都清楚他是为什么,他是为我们问。比如《圆觉经》,有十二大菩萨,像文殊菩萨、普贤菩萨等都已经是成了佛的菩萨,他们都要去问释迦牟尼佛各种法理性的问题。为什么?他们不懂这些吗?当然懂,文殊菩萨怎么会不懂呢?他问是要让我们这些不懂的人去听。
经文:尔时,文殊师利问维摩诘言:“菩萨应云何慰喻有疾菩萨?”
维摩诘言:“说身无常,不说厌离于身;说身有苦,不说乐于涅槃;说身无我,而说教导众生;说身空寂,不说毕竟寂灭。说悔先罪,而不说入于过去。以己之疾,愍于彼疾,当识宿世无数劫苦;当念饶益一切众生;忆所修福,念于净命;勿生忧恼;常起精进。当作医王,疗治众病。菩萨应如是慰喻有疾菩萨,令其欢喜。”
即告诉我们,如果有人生病,我们怎么去安慰他。大家听到这些会说,“都是一些大话,最好的安慰就是带红包来。如果没有带红包,照顾我的护士都走了,今晚上你陪我。至于你说的这些大话,我自己会去看”。我们一定是这样要求的。但是,对真修行的菩萨说这些话,他们会立即引入修行。而修行到那种程度的人,这些东西就会起作用。对于我们来说,因为我们没有修行,这些话看起来真的就像空话。
很多佛教经典,为什么大家读起来都像空话?不是不懂,而是没用。原因是什么?因为你没有修行,这些话在你来说,就是头脑里面的思维。一方面,我们的精力用于概念和思维,诞生了科学、文艺、宗教等等,我们拼命用这些东西;一方面,我们根本不信这些东西。一般来说,实际上我们最信的还是对我们的感受直接有用的东西。为什么我们相信金钱呢?因为金钱可以马上买来对我们的感受有用的东西,比如我们要吃得饱、吃得好、住得好,还可以旅行自由。最厉害的是我们钱多可以有什么?立即换来其他人的尊重。我们需要这些东西。这些会直接带来我们的感受。
我们去学这些概念性的东西,也是为了换这些东西。我们认为的人生赢家一定是换取了这些东西,而且拿到的多才好。但对一个有出离心,追求精神解脱的菩萨来说,真的不是这样的。我们不要认为自己现在真的脱离了前面的那种只求换取直接感受(物质)的状态,其实不是,我们大部分修行人都还是在那种状态里面。也就是没有出离心。
有出离心就是我们要摆脱这种快乐方式、追求方式,而去追求心灵的解脱。其实这个真的不容易。很多人修不上去,你怎么修得上去啊?你的快乐感、快乐机制其实大量地还是集中在物质、人际关系、别人怎么看你、你拥有了多少财富、你的名声如何……这样你怎么解脱啊?
你的一切都系于周围的变化上,变好一点,你就开心;稍稍一点点不好的变化,立即就栽了。你怎么解脱啊?没法解脱。我们把解脱当成什么?身体消失了,屁股上出个莲花飞起来。那叫特效,不叫解脱。所以,要离开这些,其实真的不容易。我们要去训练我们的心,慢慢地你会发现解脱才是真实的。这个转换的过程真的不容易。有时候观念的不正确导致我们的修行也不正确,很多人上座以后就追求境界,希望有个境界出来,比如身体消失了等等。
我总说身体消失,其实身体消失也不容易,但它也不是个很厉害的事。或者感受到什么东西,就觉得不得了。那是个屁,你要产生各种各样的觉受、感受,你去喝点快乐水,整点毒品这些东西,感受马上就出来了。所以说,我们不是追求这些。首先我们的心灵要转变,所以要闻思。禅修也会帮助心灵转变。转变的第一步是要调伏心灵,第二步是要切断心灵。也就是我们说的调伏相续、切断相续。
心灵为什么得不到调伏呢?受影响环境。环境是什么?为什么会受环境影响?就是因为我们的心渴望得到这些让我们的心直接产生快乐的东西。我们要切断这些。所以,古代的修行人要往山洞里面跑,我们现在的修行人也要闭关。就是要切断这些东西,内心里面要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。这是范仲淹说的,虽然他的目的不是解脱,但这句话挺好。还有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,这是儒家思想,他想的是皇帝的天下。你把它变成众生,就是“先众生之忧而忧,后众生之乐而乐”,一下就变成了菩萨。
建立这么一种快乐机制是不容易的。这种快乐机制一旦建立就是菩提心,你就是菩萨。这个容易吗?不容易。你看自己所有的一切,哪怕你在打坐,追求的都是自己的快乐。而且你在想象中就是希望要出现一些什么样的境界。会出境界的,你自然会有境界,不可能没有境界。但是,出现境界的目的是什么?你一定要搞清楚这个,不然修行一定会出错,一定会走入误区。
道理说起来又直又白,但做起来十万八千里。所以,要去除掉渗透于我们骨子里面的获取快乐的运行机制,是非常不容易的。我们一句一句来解释经文。
文殊师利问维摩诘言:“菩萨应云何慰喻有疾菩萨?”即菩萨如何去慰喻有病的菩萨?其实“疾病”这两个字在古代是有分类的,但这个书上好像没怎么分。怎么分类呢?“疾”是小病;“病”是大病。所以有些史书里面会说“偶有小疾”。
文殊师利问了他以后,维摩诘是怎么回答的呢?“说身无常,不说厌离于身”。这些话翻译出来就是怎么去安慰这些菩萨,即身体都是无常的,它一定会生病。因为它是个组合体,不是独立、唯一、不变的东西。组合体无常就是要动,动的时候不可能一直顺畅,特别是人道。哪怕是天道,到了最后几天也会出现天人五衰,人道就更不用说了。
无常的意思就是苦。为什么呢?无常就是变化嘛,身心的变化。但是,如果我们的身心不停地变化,心会感到不适。我们说“不适”,好像是一点轻微的不适,但当不适达到激烈的程度时,就是痛苦。
比如物价飞涨,物价一点点地涨,叫不适;但当物价涨得很快,一个鸡蛋卖80块时,那就不是不适了,而是痛苦。当然,这无非就是涨价的事情嘛。病痛也是一样的,刚才说了疾和病,疾就小疾,病就是大病,很多时候疾病就是因为不适。而不适有断灭的无常和逐渐的无常,但都是无常,无常就会产生病。对于激烈的无常,我们会感到非常痛苦。不激烈的无常,我们会在最后感到痛苦。
激烈的病,在三苦里面叫什么?苦苦。逐渐变化的苦叫什么?变苦。最小的刹那变化的苦,叫行苦。但行苦要色界天以上修禅定的天人才能感受得到,我们感受不到。因为感受不到行苦,有时候我们会觉得幸福生活万年长。这是人类快乐的一个原因。假如一时的状况非常好,让他很满足,他的感受中就会觉得可以一直这么好下去。因为他的心感受不到刹那的变化,没有危机感。
如果是修行很好的人,心越细越能感觉到变化,同时这种细在整个事相上越会到底层,所以他能感知到更长时间的未来或者过去的相状。而我们对未来和过去,只靠头脑的思维,才诞生了人类的认知方式,即利用概念、名相的方式进行思考。对未来进行设想,对过去进行回忆。
如果我们要去感受行苦,就要去禅定,越来越深、越来越深。不管什么样的过去和未来,其实都是各种各样心的行运行的结果。如果我们的心感受的层面越来越深,它涉及到的时间跨度就会长很多,这就是宿命通的原因。宿命通有两种,这是禅定产生的宿命通,它的程度很有限。还有一种是觉性本身产生的宿命通,它是不会坏的,而且会一直扩展下去。
所以说,安慰有病的菩萨时可以说,身体就是无常的,生病就是应该的。虽然身体是无常的,生病是应该的,但是不要厌离于身。身体是无常的,本来就是要坏的,那你从楼上跳下去嘛,病就结束了——厌离于身,死了;或者你拿把枪来“砰”;又或者是要死得好一点——吃点含笑半步癫,在微笑中死去。厌离于身就是这样的。也就是说,你会生病,生病是应该的,它是无常的,但你不要讨厌这个身体。
为什么呢?菩萨,暇满人身,生点病很正常,无常就是正常。但你不能因此而讨厌身体。讨厌身体会产生很多负面的作用,你会沮丧、想离开痛苦,特别是生病时,想死。尤其是一些情绪比较激烈的人,动辄都想死。当然,他不是真的想死,有时候他威胁自己,也威胁别人。还有些人是真的想死。但你不能厌离于身,你是暇满人身。而且并不会因为厌恶身体,你就能离开身体,你离开不了,它是你心的一种游舞。如果你讨厌它,这是心的作用,这种讨厌又下去了,成了种子,又在阿赖耶识里面了。
死亡以后,现在这个身体没有了,下一个身体又出来了。出来以后,不管是身体的形象,还是将来的遭遇,一定会受这种厌烦情绪的影响。你会长得很难看,或者长得一脸苦相。甚至这种苦相会影响到别人。也就是会影响到外缘,你的外缘也可能不好。所以,要告诉有病的菩萨,身体无常,但不能厌离于身。
“说身有苦,不说乐于涅槃”,这是对有一定修行的菩萨说的,即身体是有苦的,这是业力的呈现。消灭这种苦的最好方法是什么?涅槃。涅槃是什么?即直接圆寂。由于我们是大乘菩萨,所以不能告诉他“你不是有禅定吗?入灭尽定,马上就没病了”。如果这么讲,那就是阿罗汉,
“嗝”进去了。你不要说“我们不行”,你当然不行。人家是对谁说的?你涅槃的方式是什么?拿把菜刀“扑哧”一下,那叫涅槃吗?对很多有修行的菩萨,就要这么告诉他、慰藉他。这里说“菩萨应云何慰喻有疾菩萨”,也就是对另外的菩萨说的。虽说身有苦,但不能说身有苦我们就去涅槃,不顾众生,这样不行。
“说身无我,而说教导众生”,即身体根本就没有一个真实的主宰者。那是不是我们干脆就不管这个身体了?不是,身体还是要在。要用这个身体干什么?去教导众生,因为你是菩萨,哪怕它有病,它根本就没有个真实的主宰者。既然没有主宰者,那就不管了,随意离开。从这个因缘里面离开,病就消失了。有些菩萨是化身菩萨,如果要切断这种因缘,他说死就死,根本毫无顾虑。但这是不行的。这就是身体无我的一种特征。
我们在概念里面领悟身体无我、没有主宰者,是没有用的。它是没有主宰者,但业力主宰你呀!要你痛你就痛。你想不痛行吗?为什么你那么重视钱呢?因为要钱去治病。为什么要买各种险呢?它在主宰你。但有些菩萨不是这样的,到了一定程度,他认为身体就是个幻相,以及他那个身体所处的世界里面的所有因缘——亲人、朋友、仇敌等,全都是幻相。
既然是幻相,恰好有因缘又有病,如果我们不负责任走人了,那是不行的,菩萨本来就要承担众生病。虽然身无我,但是你也不能随便走,而说教导众生,因为你有救度众生的责任。后面的一大串话可能都是说这些。
“说身空寂,不说毕竟寂灭”,这个更厉害了,他说的程度越来越高。“说身无常,不说厌离于身”,这句话的修行程度还不是很高,身无常,但不能厌离。“说身有苦,不说乐于涅槃”,能涅槃的人已经不错了。“说身无我,而说教导众生”,这已经从阿罗汉的涅槃到无我的层面了,而说教导众生。这里更厉害,说身空寂。无我有很多种表现层面,比如人无我。身空寂,在法相的层面,从自续和应成来说,就是身体的本质完全无有。但它不是断灭性的那种无有。“无有”这个词不是说断灭,不是说没有,而是说它的本体是彻底的空寂。
什么叫做本体呢?比如,一个人的身体在那里,这是它的外相,我们用离一多因去找身体的本质,完全找不到。那么,这时候我们就会说,身体的性质造成外相本身的性质完全是空性。空性不能是断灭,如果是断灭,那为什么会有这种假的外相呢?我们的心要去认知这种外相和空寂。当我们的心这个能认知,与我们认知的空——完全没有,处在一起时,才能叫做空寂。不然就是一种对境性的空,叫单空。单空要有心去认知它呀!不然你怎么认知单空呢?你怎么知道自己证悟了单空呢?心和单空的空,完全处在一起时,才能叫做空寂。
这时候就是真正的空性,也就是心的空性。是的,身体本身也是空性的。但是,不说毕竟寂灭。“毕竟寂灭”不是我们所说的包含了显现和本质的那种大空性,而是小乘阿罗汉的灭尽定。是的,身体本身是空性的一种游舞。但你不能因为有了病痛,就放弃这种游舞,然后进入灭尽定,不说毕竟寂灭。这一大串——“说身无常,不说厌离于身;说身有苦,不说乐于涅槃;说身无我,而说教导众生;说身空寂,不说毕竟寂灭”,全是对修行很厉害的菩萨讲的。
能达到厌离于身还好一点,一般的修行。虽然说厌离于身还好一点,好像修行程度不是那么高,但是一般的凡夫能厌离于身吗?大部分人都不行,他只是要把身体治好,不会厌离于身。他怕死,因为他不知道死是什么。后面的第二句“说身有苦,不说乐入涅槃”,也很厉害了。对我们这种普通人说:“你有病,但你也不要涅槃。”那不是个笑话嘛?比如现在你生病了,组织上派工会的人来看你,拎了三个苹果、两罐水果罐头,说“张先生(李先生),生病就是有苦的,但你不要涅槃哦”。所以,它一定是对很厉害的菩萨讲的,乐入涅槃。
下一句“说身无我,而说教导众生”,更是对菩萨说的。虽然身体是无我的,但是你不能因为无我,就随便切断对众生的缘,你要去教导众生。工会的人去看生病的人时会这么说吗?一定是菩萨对菩萨才能这么说。
“说身空寂,不说毕竟寂灭”,这个就更厉害了。身体的本性就是空性,它在游舞。虽然在生病,但是你不要放弃这种游舞,又回到灭尽定里面去了。这一大段话全是对一些大菩萨讲的。
后面的“说悔先罪,而不说入于过去。以己之疾,愍于彼疾,当识宿世无数劫苦;当念饶益一切众生”,这是对稍稍次一级,没那么厉害的菩萨说的,不要说空寂、涅槃。为什么呢?他已经在说悔了。
“说悔先罪,而不说入于过去”,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?即我们可以忏悔过去,因为生病是过去的因,我们要忏悔过去的因。但这种忏悔并不是说你能穿越过去,把过去的业改了,病马上就能好。这是我们很多人产生的一种误会,认为生病以后,一忏悔就会好。其实不是,在一定程度上,我们可以改变病因。但并不是说修了很多遍金刚萨埵,你就完全不生病,好像完全回去以后就能彻底改变。
是可以改变,当然,也可以彻底改变。如果你真的很厉害,可以立地成佛,比如像恩扎国王那样,就可以。但绝大部分人不行。我们可以悔先罪,比如忏悔杀人,但并不是说,忏悔以后就像完全穿越回去,没有杀人一样,没有做过这件事情。也不是这样的,但真的可以改变。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,没有什么真正的定业,你可以后悔,可以修忏悔等等。但不是说,通过忏悔的方式可以当没做过这件事一样,因为你现在就在生病。
有人会问:“金刚萨埵百字明和《如意宝珠》上面不是说所有的罪都能忏净吗?”忏净的意思是可以利用这种忏悔的方式修行成佛。并不是说,通过忏悔所有的过失完全都没有了,那是不可能的。如果是这样,忏悔立即就会成佛。事实上是不行的。但有没有那种非常极端的例子,一忏悔就能成佛呢?有,恩扎国王。因为真正的忏悔就是见到真正的金刚萨埵。而真正的金刚萨埵其实就是心的空性。完全陷入心的空性时,不承认任何罪恶,没有任何罪恶。这其实就是大圆满的修行。
那时候他已经见到空性了,是真正的菩萨。但即使这样,由于他不切断与众生的缘,他的身体呈现在这种因缘里面,也一样生病。即使是释迦牟尼佛,也会显示生病。所以,说悔先罪,而不说入于过去。关于这句话我看到很多不同的解释,但大量的解释是说定业不存在,但也不能彻底否定定业。有些解释说定业存在,但定业也可以动摇。不管从哪个角度说,其实都是一样的意思,即我们可以忏悔,可以把过去造罪的因进行一定程度的破坏。但一部分显现出来的东西,我们是改变不了的。
他是在慰喻有疾的菩萨嘛,疾已经出来了。你可以把一些因改变掉,但已经呈现出有疾,你不能说一忏悔,病马上就好了。其实很少这样的人。比如,现在有人得了癌症,你对他说“你忏悔一下,然后马上就出院”,这是做不到的。它有各种各样的说法。但其实不管怎么样,我们过去造的这些恶业可以忏悔。
但是,你要说一忏悔马上就入于过去,等于完全没有做,那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忏悔的力度、四对治力能不能圆满,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具体的问题。另外,有些业已经呈现出来了,通过忏悔的方式就不行了,要以改变因缘的方式来进行。改变因缘有哪些?吃药、动手术,这是最现代化的改变因缘。
还有一种方式是什么?修气脉,通过观想的方式去。后面会讲这些,通过一些观修的方式来改变病痛。但是,这也要相应的有真正观修能力的人才做得到。对我们普通的师兄来说,生病以后,你要他意守丹田,想一下有个自我吗?没有自我,所以病就好了。这是做不到的。但是,如果是有修行能力的人,利用这样的方法,真的会起到效果。
“以己之疾,愍于彼疾”,就是菩萨以自己的病,同时悲悯其他众生。
“当识宿世无数劫苦,当念饶益一切众生”,首先是通过自己的病知道众生生病也很苦,而且知道宿世无始以来所有的众生都在受苦,也知道自己无始以来也受了这么多苦。然后我们应该怎么办?愿意以自己的苦,替代众生的苦。这是对我们这些刚学菩萨的初心菩萨讲的,以己之疾,愍于彼疾。
我们大部分人生病时会说:“我怎么这么惨啊?运气太不好了,新冠刚刚好,又得了旧冠”。不停地搞,我们愍于自身。而菩萨生病时的心态不应该这样,他会想:“我在生病,那么其他众生肯定也很苦,而且无始劫来很多众生都在这么受苦,所以我现在愿意以自己的苦,去代替其他众生的苦。”
我们有这样的修行方法嘛,但实际上我们会认为这是一种说词,大部分人不会这么去想。生了病,痛起来,心情又糟糕,身体又在痛,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些?什么以己之病,代众生之病?其实不是的,你要是真的学菩萨,就要真的这么去想,不要认为它无用。我们这帮修行人很奇怪,特别是男性修行人,他认为的修行就是要打坐出很多神通、奇妙的感受,以及很厉害的感觉、很深邃的见地。
哪怕一个人打坐坐到禅定非常深,身体可以从座上腾飞起来,手可以穿到墙壁里面去,这种人够厉害了吧?但也绝对不如一个人想代替其他众生生病。他不是概念性的、完成任务性的,或者祈求功德性的——这样想功德大,以己之病代替众生所有的病,因为功德大所以这么去想,而是真诚地想用自己的病代替其他众生的病。如果真的这么去想,功德绝对大于那个身体屁股抬起来、飞起来的人。
屁股抬起来很容易,搞个飞行包背在背上,就可以飞起来。这是一种因缘性的,通过气脉的修行,有时候真的可以腾空而起。我们看到屁股上长莲花,腾空而起的人,第一反应是马上全体爬下去,特别是男性,因为他们是功能主义者。他们觉得修行得到一些功能,就可以得到崇拜,可以吹牛,他是这么一种感受,他们认为这才是佛法。实际上这是功能法。
真正的佛法是消灭人我和法我。从缘起的角度来说,菩提心是要利益众生。一些男性师兄的心态非常难转,他们在嘴上、概念上不会反对,而且会认同,说发菩提心是对的。但是,一旦提到学习修行窍诀,修行产生了什么什么东西,他的注意力一下就过去了。他认为修行是一种技巧,是一种禅定的功能、状态。这是一种认知错误。
这样你绝对修不上去,随便怎么整。所以很多人折腾了几十年都不行,也许他会修出一些功能,手真的压到了石板里面、人腾在了空中。但不要说解脱、成佛、成菩萨,弄得不好连恶道都离开不了。有这样的功能是很厉害,崇拜者一大堆,谁都不敢说你是普通人,会说你是大成就者。而内心里面对众生没有一点真正的悲悯心,那是不可能解脱的。
没有悲悯心说明你有强烈的自我,这种自我是轮回的因,说明你解脱不了。然后你又以大成就者的身份享用很多人的恭敬,那会耗尽所有的福报。这些功能有可能是一种缘起的结果。禅定会让缘起比较高级、殊胜。但它要依靠这么一个身体,特别是我们欲界的众生,当身体一坏,禅定就消失了。消失了以后,业力该怎么走就怎么走。所以说,我们的这些观念要改过来。“以己之疾,愍于彼疾,当识宿世无数劫苦,当念饶益一切众生”,把它具体化,就是我们经常去干这些事。
我们经常说要很当真才行,要去训练自己当真。怎么叫开始当真了?它有个标准,即你不再忧愁自己的病了。它会痛,但你不忧了。痛和忧是两回事。生病了身体不舒服,不舒服就不舒服。这种不舒服可以代替其他众生的不舒服,所以不舒服就不舒服。有一个例子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这件事,母亲和孩子,很多时候孩子生病,母亲是愿意自己代替的。如果你生病时告诉你,你生病了,你的儿子就不生病了,你好了,他马上就会不好。你会说:“我愿意生病。”很多母亲会这样。
这叫“爱见悲”,是一种不真实的悲心。第一,你认为自己的儿子是真实的;第二,你只这样对自己的儿子,是因为你爱他。这是一种要被淘汰的悲心。菩萨为什么不是爱见悲呢?因为他不仅仅爱自己的儿子,他视众生为子。而且他不认为有真正的众生和他自己。所以他脱离了爱见悲。
但不管怎么样,通过爱见悲,我们可以体会到菩萨是怎么样当真去干这种事的。这种事不容易,这是最大的神通,没有神通大得过这种神通。当你真心祈祷“我生病真的是为众生病,病就病吧”,要当真哦。那你肯定(百分之百)成就,比打坐屁股腾起来厉害无量倍,只能这么讲。
那后面的那些功能呢?那些功能是本具的。当你把人我执和法我执,通过这些方式去掉以后,它自然就出来了。但是,没有出离心和菩提心,通过禅定或者一些窍诀、方法,也会产生这种功能。但其实比不过天人,随便找个天人,甚至找个鬼都比你厉害,有些鬼的神通大过我们。
大乘很难让人理解。我们大部分人会把佛法当成功能修行术,产生各种很神奇的现象、体验,看到各种刹土等等。确实会有这些东西,但要达成这些东西的前提是什么?生起真正的菩提心。所以,他是对一些开始修行的菩萨讲的。“以己之疾,愍于彼疾,当识宿世无数劫苦,当念饶益一切众生”。
还有什么?“忆所修福,念于净命;勿生忧恼,常起精进”。即生病时要经常回忆自己所修的福,而不要总是沉浸在“又生病了……”的忧愁中间。当回忆自己所修的福时,其实心会比较愉悦、开心。“念于净命”是什么?即以前不是以邪命生活,要回忆自己所修的福,精勤思考自己如何如理如法地生存,没有伤害其他众生,并且为此感到欣慰。经常思考这些,心态会不一样。这样就会勿生忧恼。而且你在思考这些东西时就是精进。一个人想什么想多了以后,一定会产生相应的情绪和心态。
如果一个人常处在忧愁里面,比如他认为周围的人都在整他,他就一定会很警惕地看着周围。慢慢地神态就变了,心境也变了。人家稍稍一个行为,根本就不是伤害他,他也会误认为是在针对他,慢慢地心里就开始变态。这些人生起病来也特别痛苦,真的是这样的。如果一个人经常回忆自己修的福,同时也愿意以后长期去修福,而且如理如法地念于净命,即不要邪命,不靠伤害其他众生的工作、生活方式获得生存资源,忧恼真的会越来越少。
有人说最初刚刚开始修行的人都比较快乐,为什么?因为他有很多美好的想象。刚刚开始进入佛教的人都像打了鸡血,很快乐,他没有意识到环境以及人心的幽怨、曲折,“盘盘焉,囷囷焉,蜂房水涡”。他想象佛教里面都是这样、那样。虽然这些不真实,但是刚刚开始时,那种想象会让他很快乐。不过很快会被现实打得稀巴烂,由此产生退心。我们很多人都是这样的,现实中看到根本就不是想象中那样。这时候往往要往好的地方想。
“当作医王,疗治众病”,即要把自己当成医王,疗治众病。其实这是一种愿力——我要做医王,让所有众生不生病,我愿意用我的病去代替一切众生的病,并且最后像佛陀一样成为医王。经里面又说佛是大医王,“当作医王”。然后“疗治众病”,“众病”不但指四大的病,同时轮回是最大的病。
“菩萨应如是慰喻有疾菩萨,令其欢喜”,即没有生病的菩萨应该这样跟生病的菩萨说这些话,提醒他,“忆所修福,念于净命;勿生忧恼;常起精进,以己之疾,愍于彼疾”,诸如此类。也就是说,要对有病的菩萨说这些话,让他们心生欢喜。心生欢喜后,病会不会好呢?对于我们来说,生起了欢喜以后病不一定会好,但心理上的压力会减轻。
其实病无非就是身心两苦,心理上的压力、沮丧、痛苦减轻了以后,起码心苦减少了,身苦慢慢再治,身苦是因缘性的。但是,对一些很好的修行人来讲,身体真的是心的游舞,利用禅修、各种观想,或者一些佛教专门修病的法门,可以治愈相应的病。
当然,我们现在连基本的禅修基础都不具备,观想能力、念力也特别弱。什么叫做念力弱?我们人类有五类能力,第一个是信心,第二个是念力,第三个是精进,第四个是禅定,第五个是智慧。我们的念力特别弱,念力弱的一个表现是什么?即我们的心念会轻而易举地被周围的环境、别人的言语或者自己产生的一些想法所干扰、破坏。
比如,好不容易发起了菩提心,人家跑过来“呸,你个傻瓜”,菩提心瞬间就没了。一个人禅定刚刚打坐打得很好时,突然看到有人用眼神看了自己一下,就会想“他不满我”,禅定立即被破坏了。本来打坐打得很好、很舒服,突然空调被人打开了,冷风一吹,就会说“你怎么开空调……”非常容易被破坏。所以,我们的念力非常弱。当我们的念力强大以后,这些话会变成具体的修行。比如我们刚才说的我们念力很强,观修以后那种力量很大,若我们真诚地这么去想“以己之病,去代众生之病”,立即就会起作用。
如果是一些修行很厉害的菩萨,他可能站起来病马上就好了。但马上会出现一个问题,有人会问:“你这不是用众生的病让自己好这种方法换取了自己的利益吗?你这不是自私吗?”扯淡,好像菩萨修行就是为了让自己生病一样。每个人修行都是为了让自己不生病,同时也让众生不生病。如果一个菩萨这样想了以后,病就好了能站起来,说明他修行很好。他不是用这种想法又换取了自己的利益。好像我们学佛就是要让自己苦一样。所有佛法修行不是要让自己苦,是要让自己离苦得乐。但又不能这么自私,只让自己离苦得乐。大乘是这样的。
下面是文殊问调伏之法,第九个。这就要说到怎么去对付生病了。我们看经文:
九、文殊问调伏之法
经文:文殊师利言:“居士!有疾菩萨云何调伏其心?”
说到具体方法了,前面只说安慰菩萨的话。这里又说居士,有疾的菩萨,我们应该怎么让他通过修行来调伏其心。调伏其心也有调伏其病的意思。
经文:维摩诘言:“有疾菩萨应作是念:‘今我此病,皆从前世妄想颠倒诸烦恼生,无有实法,谁受病者!所以者何?四大合故,假名为身,四大无主,身亦无我;又此病起,皆由著我,是故于我,不应生著。’”
即有病的菩萨应该这样想。他说了一种总的修行方法——修人无我。大家听了会说太不靠谱了。我在生病,你跟我说:“并没有真实的病,它只是四大的假合,你的身体也是个假名(就像《金刚经》所说,你的身体不是真实的身体,是名身体),它由四大组成。四大没有一个真实的主宰者,所以身体不存在我。这个病起,是由你的心执著我,如果你不执著我,那病就好了。”
你做得到吗?如果这么跟你说,你会说“神经病”,哈哈哈。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行的。但它真的就是一种修行方法。对于一些有观修能力的人来说,他真的做得到。如果听到这些话生不起任何感应,或者认为它不对、没有意义,说明这个人根本一点修行都没有,纯粹不懂。
“有疾菩萨应作是念”,即维摩诘说,有疾菩萨生病时应该这么去想。
“今我此病,皆从前世妄想颠倒诸烦恼生”,即今天我生了病,生病的原因是什么呢?皆从前世妄想颠倒诸烦恼生,也就是一切境相由心现,现出来的病就是由心造成的。心是怎么造成的呢?心(阿赖耶识)里面有很多很多种子、很多很多可能性,遇缘触发,就变成了这么一种病。生病产生不好的感受,它一定是烦恼,是由过去的罪业(业力)造成的。但是,不管是什么业力(因或缘),都不是个真实的东西,无有实法。病不是实法,因也不是实法,缘也不是实法。
话是这么说,落实到修行里面怎么办呢?概念里面我们会说“无有实法”,但你不痛啊?一样痛死你。所以,这时候真的可以检验你平常有没有在修单空。如果身心安住在单空里面,真的处在把身体夺空的状态,达到一定程度、境界时,病痛的受可能会消失。
我们以前说过关于单空的九个名词,其中有一个是境界。哪九个名词呢?即思维、观修、觉知、觉受、观照、觉照、见地、境界、明智。当境界比较稳定时,调起这种境界,病痛的受可能会消失。再运用一些气脉的运行方法,可能某些病也会消失。当然,这要看病的深浅程度,以及它的因是怎么回事。如果你前世杀了什么重要的人,比如目犍连,他的修行够厉害吧?但业力没有消去之前,也被外道打死了,这样的业力是不行的,病因不要很沉重的病才行。
如果处在那种境界里面,身体的病也会消失。这要怎么做得到呢?稍稍有点禅定基础的人,可能可以对付感冒。有点感冒时,很多人说要吃康泰克。但有禅定基础的人可以打坐,运用一些方法,先把气养足,然后让气在气脉里面运行,憋出汗来,感冒可能立即就好了。或者多盖点被子,捂出汗来,然后借助修行打一座可能也好了。
在现实生活中,我们有很多人都做得到。我们做不到的原因,是根本就没有认认真真去修行。而且我们缺少了一些气脉运行的方法。那么,产生这些东西的原因是什么?基础的哲理就是病不是真实的东西,它是个缘起法,无有实法。这是通过因缘去解释。
还可以通过无我去解释。他说:“谁受病者!所以者何?”即你要明白没有一个真正的承受病痛的人,也就不应该著我。那怎么样才能不著我啊?这就牵扯到人无我的修行了。在单空里面,除了观察到身体在因缘上是假的,四大无我,同时你要观察到没有主宰者。心导致的身体的呈现、病痛的呈现以及各种感受的呈现,全部没有主宰者,是因缘的自然流动。如果心完全处在没有主宰者的禅定里面,这种苦的感受会消失。
让苦的感受消失的方法有两大类:一是靠因缘把它切断。比如生病了,西医的方式就是打一针麻药,或者一刀把它切了;中医的方式就是调和。但这两种方式都去不掉病因,可以暂时把病医治好,但接下来可能会再犯。如果我们处在无我中进行观修,可能会把病的种子去掉,或者把承受体去掉,再反过头来改变一些因缘,那样病会彻底消失。当然,这要修行很好的人才行。
所以有些大菩萨们会示现生病,医生说不行了,很快就要死了,结果第二天,或者过十来二十天、三四十天,病就好了。有一件九十年代真实的事,藏地学院的一位大活佛到医院去治病,今天是肝病,医生说这么重的肝病怎么怎么样,第二天肝病好了,肾病又出来了。不停地生病不停地好,这样连续一个月。把医院的医生搞得目瞪口呆,后来干脆不治了,随便开点药。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,这位活佛我认识,名字我就不说了。他不会像我们这样威风,看起来很普通,但真的是这么一个人。要想达到那种程度,真的要去修。
“所以者何!四大合故,假名为身”,即四大是假的,只是我们给了它一个名称叫做身体。但实际上是由四大组合而成的。而四大——地水火风,根本就没有个主宰者。整个身体里面也没有一个叫“我”的东西,我们平常学人无我的观念时就学过,身体不是我。它当然不是我,你的身体每天都在变化。身体的哪一部分是我啊?“我”是我们概念里面凝结的一种执著,我们认为有个主宰者、有个承受者,但根本就找不到一个“我”。
我们可以找到心,找到阿赖耶识。再找下去,你会发现阿赖耶识其实都不是个真实的东西。正是因为“我”这种执,心将一些因缘进行凝结。如果你发现我执是假的,心不去凝结了,就不再造业了。然后回到觉性里面,凝结的过去的那些种子也会慢慢被消化掉,犹如波浪融入水。所以,安住在觉性里面,就是等所有的因缘完全融入无执的觉性,大圆满的修行就是这样的。
所以,“四大无主,身亦无我,又此病起,皆由著我,是故于我,不应生著”。所有病的根本原因是有一个主宰者,有主宰者才会有病,主宰者消灭了以后,就没办法有病了。如果想让主宰者暂时不起作用,可以靠禅定——色界天、无色界天的禅定。如果禅定之前我执的习气已经没有了,然后进入定,就成了灭尽定。这时候就是完全不著我,而没有病人。
阿罗汉的“我生已尽,梵行已立,所做已办,不受后有”有两种,一种是像目犍连那种还活着的人,他其实所作还没有完全办,最后消一个业,被外道打死了,然后进入灭尽定。这种人完全不著我,也不会有病了。但这是阿罗汉的行为,菩萨不能这样,不能入于涅槃,要去教导众生。大家还记得吗?我们前面讲了。
但不管怎么样,病完全是因为我造成了阿赖耶识。心分裂以后,所境和认知点进行连接,所有的所境其实是心的一种游舞,所有的游舞都跟你的认知产生了连接。认知的个体感就是所谓的人我执。你的所看、所听、所想,比如屁股坐到的东西,眼睛看到的东西,全都跟你形成了独特的关系。一个杯子放在这里,我看到的是我看到的杯子,别人看到的是他看到的杯子。两个角度拍出来的照片都会不一样。
你的所见全部是你阿赖耶识里面种子的呈现,是因为你的认知体造成的。你把这种认知体感受成自我,把认知体和周围的事物感受成现象,那么这些现象在你心里形成的力量就叫做阿赖耶识的种子。如果你把认知体的个体感在修行里面完全解除了,你是感觉不到痛的,因为法性里面不会有痛,也就不会有病了。所以,完全是因为你把它集中起来感受了。
而且这种感受会形成不同的身体,福报好是天人,福报不好是人、地狱。这个身体跟过去世认知体造的业力连接在一起,不停地反作用于这个认知体,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。它不会在一生中把这个过程全部完成,因为相续无穷无尽。心的本性是无穷无尽的,它没有起、没有落,无始无终。你在里面一起分别就是轮回。这种分别不停息,就会永远一直这么轮回下去。所以说,是“我”才造成了这种心的现象,造成了病苦。如果不著我,“是故于我,不应生著”,真的不著我,病就会消失。
但是,我们已经讲过了,如果你想以语言、思考的方式完成这个东西,那是不可能的。实际上我们现在说“我”,其实全部基于语言、概念、思维。在我们这个层面,语言、概念、思维全部来源于我。所以你想的、你的语言,甚至一个概念里面的内涵,都跟别人不一样,跟别的“我”不一样。所以,唯识里面说,意识的根(基础)是末那识,就是执我这种个体感。末那识(我执)是所有思维的基础动力。所以,我们的行为和所有感受,全部来源于自我。那么,这些痛苦也来源于自我。
但是,内心里面很难感受到自我。通过长期反观,比如去除了一些执著以后,我们会发现心思运作成自我的状况是怎么回事。当我们知道它是一种假相时,心会立即放弃它。知道它的同时,我们就会知道所有痛苦是因为它,所以知幻即离。
最大的幻什么?就是人我这种虚幻,即我们认为有我这种虚幻。你真的知道这个幻吗?不知道。你在嘴巴上说“我知道它是个幻相”,其实你的心根本就不知道它是幻相。你感受到的身体还是有血有肉、活生生的生命。活生生的生命,在你的概念里面就是血、肉、血管这些东西。所以,死亡以后,我们会觉得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消失了。看到战场上血肉横飞,我们会感到很恼火,好残酷啊。千刀万剐时,我们也会觉得好残忍啊。因为我们觉得一个人的生命就是这些东西。
其实真正的生命的本质,根本不会受任何东西的影响,无我的心是不受这些影响的。所以,“无我”这件事,不能仅仅通过观念去,要通过修行去。你要直觉体会到无我,体会到“我”这种执著是一种幻相。当你真的体会到“我”这种执著是一种幻相,那是什么?《圆觉经》里面是怎么讲的?“知幻即离,离幻即觉”。但你不知,愚痴。哪怕你觉得你知道了一些东西,其实只是人我的另外一种化现,它的基础认知还是人我。
所以,一定要消除基础认知,我们凡夫的基础认知就是人我,以人我为基础。在唯识里面是怎么说的?阿赖耶识就像仓库,所有的种子都放在仓库里面。当它们呈现出来时,中间要经过一个管家,也就是种子被搬出来变成现象之前,守门口的是谁啊?末那识。所以,末那识和阿赖耶识是一对夫妻档,他们互不离开,凑在一起造成了轮回。经过我执以后,呈现出来的相完全变了,变成了自己的现象。所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世界。当然有类似的地方,就是同道。我们都在人道,我们的世界差不多。人道里面我们这一群人更差不多。
但是,我执拿掉以后,心没有了各种各样的偏颇、角度,那时候你是谁?那是真正的菩萨。八地以后的菩萨就是这样的,初地菩萨粗大的遍计执没有了。八地菩萨完全没办法去说谁是谁,他的相续不能以个体的方式来表达,只能以他心的倾向性。因为证悟前他有各种不同的因缘,这些因缘造成了他相续的倾向性。比如,他跟这边的众生联系多一点,是因为他的誓言是跟这样的众生有联系,所以他的相续就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。而不会像我们这样以个体的方式来表达。
所以说,个体是苦的根源、是病的根源。他说“又此病起,皆由著我”,即皆因为我的执著。“是故于我”,也就是于人我。“不应生著”,“著”是执著的意思。这是这一大段话的意思。
这是调伏之法的前面,后面有很多讲调伏的方法,其实就是讲修行。这是调伏的总纲,后面是具体调伏的方法,我们要下一堂课再讲了,今天就讲到这里。不知道大家听不听得懂。这些内容讲得我累得不得了。听得懂吗?有人说:“概念听懂。”你要实际能听懂,那就不听了。如果听到没有一点感受的人,说明根本就不是修行人。修行人不一定听得懂,但会有点感受,就这么简单。
现在开始回向。
课后问答:
问题:个体是苦的根源。
回答:个体不是苦的根源,个体感才是苦的根源。个体指的是我们身体的感受等等,它是苦的因缘。比如我们的手、大脑、肠、肝、肚、肺,这是个体。它是个体感的缘,因是个体感,个体感是我执,是心里面内在的执著力量。它才是根源。这个根源是因,它要依靠缘来生起,缘就是你的身体。如果没有身体,你怎么会生病呢?身体是不会有病的。但是会有心病,即使是心病,一定程度上也要身体来配合。
比如抑郁症,它是心病。但实际上,如果没有身体,抑郁症也没办法生起来。你也不会有抑郁症的苦闷。所以有些抑郁症吃药是吃得好的。它切断了心里面因和缘的联系,让它们凑合不起来。有很多这样的病都可以治。比如,有一种最可怕、残忍的方法是什么?把一个人抓到监狱里面,切断脑前额叶(这是物质性的),切断以后,这个人就完全平静了。有些药物就会起到这种作用。以前有一部电影叫《追捕》,追捕人吃了一种叫AX的药,它其实就起到这样的作用。让心里面的因和外界身体的缘,即让个体感和个体没办法配合,所以心病也起不来。
这就是为什么药可以医治抑郁症。但要解决根源,就要解决因,所以要通过修行去。修行就要发大乘菩提心才行。如果不发菩提心,抑郁症很难治。但是,你让有抑郁症的人发菩提心,太困难了。抑郁症的根本原因是过分重视个体,它是一种自私。但这种自私并不是说他不喜欢钱,他很坏。不一定,他可能很好。但他太在乎个人感受了,这样就会造成抑郁症。太在乎个人感受,任何一点变化,就会导致心里面难受、慌。如果用一些药物切断物质配合,在一定程度上抑郁症也会得到医治。所以说,个体感才是根源,我们的身体是个缘。
【注:文稿内容未经讲授者本人审核校对】



